试说中国散文诗发展的走向
箫风
散文诗的“走向”问题,越来越引起散文诗界的关注。因为它不仅关系到当下散文诗的创作和研究,而且关系到未来散文诗的发展和前途,亟需从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认真探索。为抛砖引玉,我谈几点粗浅的看法。
坚持以诗为本,注重博采众长。散文诗的“文体之争”由来已久,由此带来的“身份认同”焦虑,一直困扰着散文诗的创作和研究。有的认为散文诗既非散文也非诗,是另一种“独立文体”;有的认为散文诗本质上属于诗,是“诗之一体”;有的认为散文诗介于散文与诗之间,是一种两栖性的“边缘文体”(或曰“杂交文体”);也有的认为不必纠缠文体之争,只要写出好作品就行。凡此种种。近年来,由于耿林莽、邹岳汉等前辈的倡导和“我们”散文诗群的推动,散文诗本质上是诗的观点,逐渐为大多数作家和编者认同。不少诗歌刊物开辟散文诗专栏就是明证。尽管如此,这一问题并没有从理论上解决好。正如邹岳汉老师所言:“散文诗文体的‘诗性’问题,……是当下中国散文诗界绕不过去的,一个十分现实的,甚至有点紧迫的、关系重大的问题。”耿林莽老师甚至讲,是一个“关系着散文诗兴衰存亡”的问题。这个问题,应当引起散文诗作家和评论家的共同关注。我感到,坚持以诗为本,就是要坚守散文诗的诗性特质,强化散文诗的文体自觉,划清与抒情散文的文体界限,从“亦诗亦文”、“非诗非文”的迷雾中突围出来,让散文诗真正回归诗歌本体,改变当前散文诗创作混乱无序的状况。当然,强调散文诗的诗性,并不等于强调散文诗的“诗化”。因为无论是“散文化”还是“诗化”,都会使散文诗丧失存在的价值,都是需要警惕的。散文诗要坚持以诗为本,也要善于“引入散文元素”,同时还要注意从小说、戏剧、电影、音乐、绘画等艺术形式中汲取营养,通过博采众长,实现“自身的裂变和再造”,进一步丰富散文诗的表现手法。只有这样,散文诗才能真正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和美学特色。
坚持精品之路,力求雅俗共赏。近年来,关于散文诗“精品化”与“大众化”(或曰通俗化)之争也浮上水面,并且有愈演愈烈之势。有的认为没有精品就没有散文诗,散文诗要发展必须走“精品化”之路;有的认为散文诗“好读好写”,应该走出“小圈子”追求“大众化”;也有的认为散文诗应该“雅俗共赏”,允许不同风格共存共荣。“雅俗之争”看似“无关紧要”,实际上“‘俗’与‘雅’已成为散文诗两种走向的焦点”(耿林莽语)。一向坚守散文诗精品气质的耿林莽先生,多次提出散文诗精品化问题。耿老的忧虑不是空穴来风。当前,散文诗创作的确存在缺乏精品意识的问题,粗制滥造、重复雷同、无病呻吟之作充斥网络和报刊,不仅败坏散文诗的声誉,而且影响散文诗文体地位的确立,必须保持警惕。我理解,坚持和提倡“精品化”,并不是要背离“大众”,也不是要拒绝“通俗”,更不是要反对“雅俗共赏”。因为“雅俗共赏”是任何文学形式的追求,当然也应该是散文诗的追求。当前,要反对的是“大众化”掩盖下的“粗鄙化”(喻子涵语),要警惕的是“通俗化”掩盖下的“庸俗化”(甚至是“低俗化”)。散文诗要赢得社会的认可和文坛的尊重,最终要靠作品说话。因此,必须拒绝平庸、拒绝媚俗,尽快拿出堪称“精品”的散文诗文本来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没有精品就没有散文诗,就没有散文诗的地位和尊严。
坚持中西融合,彰显中国气派。散文诗是“五四”时期与新诗同时诞生的,都是从西方引进的“舶来品”。如何让散文诗“落地生根”,成为几代散文诗人的艰苦探索和不懈追求。谢冕先生把如何处理传统与现代的关系,称之为“中国新诗的百年之痛”。其实散文诗也一样,这个问题至今没有解决好。有的盲目追崇西方现代派技巧,对中国诗歌传统不屑一顾,作品缺乏鲜明的“中国特色”,就像梁实秋先生讲的那样,“是用中文写的外国诗”;有的固守俗套,跳不出传统思维定势,盲目拒绝西方诗歌的影响,不愿也不会运用现代手法丰富自己。我感到,这两种偏向都应该警惕。散文诗要实现“突破”和“超越”,应在贯通古今、融合中西上下工夫。既要注重传承中国诗歌的优良传统,特别是《野草》所开创的中国散文诗传统,保持汉语诗歌艺术的一脉相承;又要注重借鉴西方现代诗歌的精湛艺术,包括现代手法和现代意识,像鲁迅先生那样“拿来”为我所用,而不能一味追崇和迎合西方趣味。在此基础上,还要积极探索“中西融合”的路径,创作出既有中国特色又能沟通世界的优秀作品来。坚持中西融合,最重要的是追求散文诗现代性与民族性的深度融合,从而使我们的作品既有强烈的现代色彩,又有浓重的民族特色,进一步彰显当代散文诗的中国气派。
当然,关系散文诗走向的问题还有很多,比如散文诗如何强化批判精神,如何更加关注民生等等,在此不再赘述。